归影

jj:归影
vb:归渡暮影

口是心是 28


      这是世上唯一一件他不愿见到的珍宝。


      她的眼泪滚珠一样从睫下簌簌而落,每一滴都狠狠地砸入了他眼中,嵌在了他心底。


      “对不起……我只是——”慌慌的心跳声颤乱了他的动作,雷古勒斯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先给她拭泪还是把她拥进怀里轻声抚慰。


      伊丽丝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反应,少女在他做出选择前就重新扭头去看墙壁,抬起手背飞快地抹了把眼角,她最近失态的次数太多了,这实在是太不应该。


      “我先走了,不要继续跟着我。”她极为认真地呼出一口气,胸脯随之起伏:“再见。”


      雷古勒斯收紧了手掌,几封匿名信在他手心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伊丽丝在门口又深呼吸了几次才重新抬脚离去,连走廊拐角都不到,黎格就和她迎面撞了个满怀:“伊丽丝?你没事吧?”


      “没事。”她磨了下牙。


      “那就好——”黎格也绞了绞手指,一面观察着她的表情一面沉吟道,“呃,别太在意那些恶意中伤的话,嗯。”


      伊丽丝实在没有力气来应付她:“我先走了。”


      黎格也忍不住蹙了下眉:“刚刚雷尔学长出来找你,你们?”


      “我没见过他。”伊丽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她只知道现在真的很想立刻离开这里:“我要走了,你想找他的话就自己找。”她说着就往右跨了一步,等到和她并肩而立的时候,她又冷着声开口:“还有,我和你的雷尔学长并不熟。”


      墨色的巫师袍在她身后翻飞,银绿交织的格子裙在腿上小幅度跳跃。黎格转身去看,只来得及看到那愈行愈远的背影。


      她在走廊上默默立了一会儿,只觉得远处那三三两两的霍格沃茨学生们像一只只迎着晨曦振翅欲飞的鸟。


      “没意思。”


      她自言自语道。


      今天也是个晴天。


      雷古勒斯在教室里对着窗感受寂寞的焚烧——他现在有两件事需要干。


      一是找西里斯说这件事;二是找出写这些信的人。


      旋转阶梯是霍格沃茨的特色建筑之一,学生们必须及时而小心地踩上阶梯并且保持头脑清醒才能每次都在上课前坐到教室的位子上。


      当看到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门口的弟弟时,西里斯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胖夫人看着熟悉的“掠夺者”也在画像里叫道:“哦梅林!斯莱特林的学生在我身前站了很久了!快让他走掉!就算他长得帅也不行!”


      “我们谈谈。”受布莱克家族基因的影响,雷古勒斯和西里斯本就差不多高,加上他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日常的训练也让他看起来并不羸弱。


      雷古勒斯死死盯着自己被除名的哥哥开口:“西里斯。”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西里斯敛了敛眉,他不觉得自己还和这个弟弟有什么可说的。


      他可是被自己的好母亲亲手从家谱树上除名了。


      穿戴板正的少年举了举手里的信:“关于你的。”


      詹姆见状拍了拍好兄弟的肩:“那我和月亮脸先进去。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们。”


      “那走吧,别堵在这门口——”西里斯抿了下嘴,转头看了看身后朝他们投来好奇目光的同学:“你是不怕你那些斯莱特林朋友编排你是‘叛徒’吗?”


      雷古勒斯没应声,跟着他重新走下楼梯。


      一旁的格兰芬多学生们看着这万年难得同框的布莱克两兄弟只觉得已经看到了明天的新闻头条。


      西里斯默不作声地在前面走着,他竟然萌生了一种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


      雷古勒斯在很小的时候,很黏他。


      仿佛他这个兄长走到哪,他就会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到哪。


      后来——


      后来他不再跟在自己身后。


      他们背对而行,然后,渐行渐远。


      “说吧,什么事?”西里斯倚在米色的石柱上,身后的彩色玻璃窗折射出了夺目的光。


      雷古勒斯把手里的信递给他:“你自己看。”


      西里斯挑了下眉,看了同样有着灰色眸子的少年一眼,用食指挑开信纸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


      雷古勒斯把视线落在走廊尽头,他知道这不可能是西里斯传出去的,但事关伊丽丝,他总是没办法做到全然理性地看待问题。


      “不是我找人写的——”西里斯的眉毛也拧在一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信件,“我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你的临时逃婚,所以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雷古勒斯觉得心被揪着,他不由得想起在那间教室里少女垂泪哭诉的模样。


      像一朵被露水压折的鸢尾。


      “离她远点吧西里斯。”雷古勒斯毫不退缩地与他四目相对:“正好合你心意。”


      “我会想办法查出到底是谁寄了这些信,以及,”布莱克现在唯一的继承人又变成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是谁散播了这些话。”


      他最后又瞧了眼神色不辨悲喜的哥哥,没有什么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他的休息室,在地底。


      伊丽丝独自回到寝室后就一直坐在梳妆镜前,她一言不发地看着镜中那个眼神悲戚的弗林特,一时间竟有种打碎镜子的冲动。


      会结束的,一定会结束的。


      明天,她就会亲手、体面地让这场几乎伴随了自己十年之久的闹剧结束。


      他们的故事,将会由她亲手画上句号。


      深吸了一口气,她重新凝视着镜中人:


      蓝色的眸瞳里流动着深海的微光,没有期待也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沉静如海。


      拉开衣柜门,明天要穿的礼服静静地等着她。


      早点休息吧,她对自己说到。


      她会尽量波澜不惊地把戒指还给他,然后再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所有扯不清叙不尽的情思都会被收归时光,烫上一朵梅林也不会打开的火漆,交由岁月封存。


      麦伦可纳回来时,伊丽丝已经熄灯睡觉了。


      她现在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第二天第一缕晨曦照在地平线上时,她就穿好了礼服。


      麦伦可纳看着神色平静的少女也暂时搁置了自己的好奇,毕竟再怎么嫉妒她,在某些时候她也还是愿意跟她被“相提并论”的。


      卡罗小姐扯了扯自己橙色的礼服,亮片在腰间勾勒出一朵开的正灿的玫瑰。金色的手环让她整个人在光下看起来神采奕奕,不过细赏却会让人觉得有些浮夸。


      “伊丽丝,你今天就穿这件吗?”她看了看少女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花纹装饰的白色礼裙,平布面料没什么光泽感,简单的剪裁让人不由得把视觉重心放在那张精致油画般的脸上。


      只有她颈间的珍珠项链似遮若掩地露出半截锁骨,引人在脑中浮想联翩,遐思无限。


      “嗯,就这件。”她看起来很是轻松,甚至还笑了笑:“你身上这件礼服很衬你喔。”


      麦伦可纳撩了下耳边的散发,也回以微笑。


      “你跟你桌上摆着的那支鸢尾花很像——你可以带着它一起去礼堂。”麦伦可纳又理了理自己盘起来的头发,以眼神示意她:“这支花是变形咒弄的吧?不然怎么能开这么长时间。”


      伊丽丝跟着她的目光看去,床头柜上摆放的水晶花瓶里,那支白鸢尾正静静地盛开。


      那还是之前莉莉送她的。


      “你说的有道理。”她走到桌前将鸢尾拿了出来:“正好可以用它帮我挡掉一些邀请。”


      “嗯?”麦伦可纳眉头一抬。


      伊丽丝也不瞒她:“我今天不是很想跳舞。”


      “哎呀随你吧,不过我今天倒是有约了。”麦伦可纳脸上多了点红色,有个斯莱特林的高年级生前天向她主动发出了邀请。


      “一起走吗?”她问道。


      “不了,你先去吧。”伊丽丝对她摇了摇头:“我待会再去礼堂,时间还早。”


      麦伦可纳也不再啰嗦:“行吧,那我先去了。”


      等她走后,伊丽丝又拉开了首饰匣。


      那枚银色的古戒仍躺在那。


      “再见。”


      她轻声道。


      雷古勒斯今天也穿了件白色的西装,黑色的衬衫和西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多了些老成,这一抹白倒是给他加了不少活力。


      “黎格看起来很黏你。”丘克又往头发来了些发胶:“你今天和她跳舞吗?”


      “再说吧。”黑发少年对着镜子正了正白色的领结:“我今天不怎么想和她跳。”


      “她热情的简直像个格兰芬多。”丘克也整理好了,他看了看身形颀长的好友啧啧道:“果然,布莱克家的优秀基因总是让人只有艳羡眼馋的份儿。”


      雷古勒斯不置可否地斜了他一眼:“莱鲁凯南叔叔就是这么教你夸人的?”


      丘克听到他提起自己的父亲连忙上去按住他的肩头:“哎呀哎呀不提他。走走走,不知道今天那些姑娘们会打扮成什么样子去争抢你呢!”


      礼堂的墙壁上还挂着闪闪发亮的银霜,不过屋内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一月份独有的冷意。天花板上是依旧是星光灿烂的夜空,好几百只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编成的花环垂在点着灯笼的四张长桌上,厨房的小精灵们也都穿上了侍者的衣服,端着盘子在挂满缎带和彩灯的大堂下走来走去。


      伊丽丝沿着台阶一步步地走向礼堂,长廊上有许多学生正兴高采烈地准备着不久之后就会正式开始的舞会。


      她独自走着,纤长的手指捏着支娇艳的白鸢尾,让人一时间有些疑惑——她和那支花究竟谁才是一朵真正的鸢尾。


      她习以为常地接受众人的注视,不少男孩子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有些人甚至忽略了自己原先的舞伴。


      少女对和自己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意,仿佛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个温和有礼的弗林特小姐。


      不过梅林也总喜欢给她的生活来点意料之外的插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冒冒失失的赫奇帕奇紧张到要哭出来,伊丽丝轻蹙着眉拂落了她想要给自己擦拭的手:“……没关系。”


      弗林特小姐对他们在舞会开始前拋墨水瓶玩的举动感到无语,她有时候真的挺喜欢斯莱特林——至少绝大部分蛇院学生在言行举止上还是不会打扰到别人的。


      原本素白的鸢尾被淋了个透彻。


      墨色在上面肆意流淌,终是将整个花冠都给染成了黑色。


      她捏起尚存绿意的花茎,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黑色的鸢尾花——绝望的爱。


      “可以用清理一新的,我,我真的很抱歉,抱歉!我、我我们不是故意的。”颤颤巍巍地拿出自己的魔杖,说话都结巴的小獾施了个没什么差错的清洁咒。


      另一个“共犯”也拉着好友一起道歉:“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你们也补救好了不是吗?”伊丽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不想让自己的好心情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大打折扣:“祝你们在舞会上玩得开心~再见。”


      听完她的话后两个赫奇帕奇简直像第一次认识斯莱特林学生似的:“啊,啊谢谢、谢谢!你,你也是!”


      微笑着点点头,她不想在这继续耗着。


      今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环顾了一下格兰芬多长桌,她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西里斯还没来。


      黎格穿了身钱粉色的长裙,钻石头箍让她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伊丽丝遥遥和她颔了下首算是打过招呼后便不着痕迹地沿着墙边走——她还不想分心去和她周旋。


      雷古勒斯和丘克也到了,心脏跳动的频率悄然变了变,伊丽丝自认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布莱克少爷“友好平和”的相处。


      “雷尔学长!丘克学长!”


      瞧,总有人比她热情而迅速得多。


      伊丽丝竭力压制住嘴角勾出来的嘲讽,客气梳理地打过照面后,她就又走出礼堂来到走廊上透气。


      她都打算好了:


      等会儿西里斯跟波特他们几个过来后,她就客客气气地把戒指还给他——当着别人的面也不要紧,反正体面一点地让这段没始没终的感情从此结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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